艺评丨刘天赐:回应现代幻想症候的童话及其意涵


(资料图)

回应现代幻想症候的童话及其意涵

——读诺亚童话《黑的白的全都可以》

文丨刘天赐

《黑的白的全都可以》是青年作家诺亚的童话作品,虽然归属于童话但又有着区别于传统童话的艺术面貌,体现出一名作家自觉回应时代语境,进行艺术革新的探索姿态。

《黑的白的全都可以》开篇采用第一人称视角,讲述了“我”应聘一家由熊猫担任老板的公司,并在工作中发现很多有悖现实认知的问题,如“为什么要鼓励一个西瓜?”“西瓜到底该怎么鼓励?”“一株植物也会有心理问题?”。在传统童话的接受视域里,这些疑惑可能不会产生,因为童话是基于幻想思维的营构结果,就像《青蛙王子》中的公主不会惊讶青蛙会说话一般,但诺亚为何刻意制造这些疑惑?这大概是作为一名青年作家的她,感知到当下社会的想象症候——按照既定规则行事太久的人类,对“幻想”进行了祛魅,对“乌托邦”世界有着深深的怀疑。文学是想象的产物,而童话则是“想象的想象”,如何让读者相信这一世界,是现代童话面临的问题。可见,诺亚童话开篇便通过“我”的第一人称视角表达对“不合常理”的困惑时,实际上便是为读者创设认同感,一反传统童话给人的“期待视野”,为读者走入文本深处提供了动力——好奇作者将怎样完成这种“怀疑”到“相信”的阅读认知转换。无疑,诺亚对于自己的写作极有自信,她通过“理性的想象”巧妙地实现了叙事逻辑的自洽。比如,她在童话中运用了自然科学的植物学、动物学知识,刻画了爱啃东西的安哥拉兔、对所有罐子都好奇的猫主任,以及满世界旅行但不忘给自己制造盐水的烙饼章鱼,这些情节表面上有着不可置信的幻想性,但内核却遵循着现实世界的物性、事理。在这里,诺亚与托尔金的现代童话理论不谋而合。在托尔金看来,文学创作中存在着两种世界,“第一世界”是人类日常生活的现实世界,“第二世界”是幻想思维创造而来的想象世界,二者之间无法割裂,而是互相渗透、依存。诺亚就如同潜伏在第一世界的“幻想间谍”,披着理性的外衣播撒着“荒诞”,带领读者不知觉中走入到“第二世界”,弥合了现实与幻想之间的缝隙。

如果说理性的想象是搭建幻想世界的基础,那么作家的叙事热忱则坚实了幻想世界的牢固程度。托尔金指出,童话世界里一切事情都具有心理的真实性,需要毫无保留地去相信,一旦心生动摇,那么童话世界就会坍塌,人们将重回第一世界。在《黑的白的全都可以》中,诺亚如同回返童年时期的人类,一往无前的“相信”态度述说着事件的发生。正因如此,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也会受到感染,进入到“万物有灵”的原始思维状态,忘却 “真-假”二元对立概念,相信“一根西瓜藤”是因为“保护一棵四叶草而不肯长大”,“烙饼章鱼”出门在外不会遇到危险,因为“可爱就够了”,“所有人都会被它的可爱征服”……同时,这些情节也并不显得荒诞,因为本质上来自于对人性的相信,而诺亚对人性“真善美”一面的充分相信,让轻逸的童话有了更深远的意味。因而,我们可以看到童话里的“植物依靠各自的根须传递信息”,它们寻找事物的判定标准并非是“身高多少、体型胖瘦、穿着如何”这类数据化的冰冷信息,而是“手很粗糙、声音温和、浇的水好喝”这些体验式的感官信息。这些设定,让人想到《小王子》里提醒人们的——用心去感受而不是只用眼睛“看”,才能把握真正有价值的东西。由此,文本中的生命体验与人性关怀,让整部童话有了更耐咀嚼的审美意涵,也扩大了接受范围——不仅仅面向儿童读者,也面向心理层面的“儿童”——那些还需童话润化的成人。

《黑的白的全都可以》是诺亚的近期新作,反映了作家艺术理念的更新与深化,也诠释了现代童话的意义——童话在恒常的社会变化中始终被需要,原因大概如托尔金所指出的那样,它为读者提供了“幻想”“逃离”“恢复”“慰藉”的功用,尤其是当人类渴望跳脱出现实秩序束缚时,在无法彻底摆脱“理性”制约的情况下,童话为人类架起乌托邦与现实世界之间的通道,唤醒人的自我觉知,并重新审视习以为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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