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日前表示,英国必须在12月初针对分手费议题上表态,欧盟才能对过渡时期及未来双方新关系提出方向。事实上,英国脱欧谈判开展半年以来进展缓慢。自去年6月脱欧公投以来,特雷莎·梅领导的保守党政府始终没有摆脱脱欧带来的无穷困扰,英国的内外政策至今仍然不明朗。更加糟糕的是,首相特雷莎·梅面临保守党内部成员的挑战,最近约40名保守党议员同意签署不信任函,准备发起罢免特雷莎·梅的动议。
细细回味起来,特雷莎·梅政府具有诸多弱点和不尽如人意之处。首先,保守党政府缺乏准确的政治判断力。去年英国脱欧公投的结果出乎时任首相卡梅伦的意料,原本意欲借助英国国内民意向欧盟施压的策略随即落空。卡梅伦辞职,特雷莎·梅接任首相,带领英国民众走向脱欧之路。然而,特雷莎·梅上台不久就决定提前大选,结果在今年6月的选举中失去原有的多数席位,而工党势力却大增。
由于保守党并未获得下院议席的半数,组建稳定的政府需要与其他政党进行联合,特雷莎·梅打破常规寻求北爱尔兰政党的支持,最后通过对北爱尔兰的大笔拨款换来民主统一党在下院投票上的信任和支持。虽然这种政治妥协暂时保证保守党可以执政下去,但北爱尔兰相对独立的政治环境正被打破。从长远来看,这种局面不利于北爱尔兰和平进程。而造成如今英国政治格局的重要因素,便是特雷莎·梅领导的保守党对英国民意走向和现有局势的判断失误。
其次,特雷莎·梅领导的保守党政府缺乏集体凝聚力。一个政党需要有核心凝聚力、相对稳定的核心集体,才能充分发挥集体智慧。然而,特雷莎·梅组建的内阁政府缺乏这样的力量。在卡梅伦辞职后的保守党领袖选举中,因党内的脱欧领导人鲍里斯·约翰逊没有参加竞选,特雷莎·梅未遇到激烈的竞争。在成为首相之后,特雷莎·梅优先要做的事情便是防止保守党分裂,因为在先前的脱欧公投中保守党已形成势不两立的两派。
由于一上台即面临脱欧任务,特雷莎·梅必须重用党内主张脱欧的人,因此鲍里斯·约翰逊成为特雷莎·梅的重要阁员。然而在保守党内部,支持留欧的人占据了主流,特雷莎·梅短期内无法整合保守党内部的两股力量,也无法形成具有凝聚力的内阁。这种困境在今年6月的大选之后并未得以缓解,反而有加剧之势。目前,特雷莎·梅领导的内阁面临巨大困难。11月1日,国防大臣迈克尔·法伦因陷入“膝盖门”突然辞职。11月8日,国际发展大臣普里蒂·帕特尔也辞职。近来外交大臣鲍里斯·约翰逊又因在重要外交议题上的失言遭到激烈批评。一个缺乏集体凝聚力的内阁政府让保守党内部成员都感到无法对其信任,更不用说蓄势待发的反对党工党了。在今后的执政中,特雷莎·梅领导的政府将时刻面临垮台的风险。
再次,特雷莎·梅的保守党政府缺乏长远的对外战略规划力。由于缺乏得力的内阁班子,也由于其专注脱欧的历史使命,特雷莎·梅无法从整体、宏观上长远地对英国进行战略规划,这也注定了这届政府的核心工作只是围绕脱欧的事务性工作。从特雷莎·梅一年多的执政历程看,其关注点在于英欧关系和脱欧后英国与其他国家的关系上。英欧关系无疑是未来数年英国最主要的对外关系,这不单单涉及到双方的关税,还涉及到400多万居住在英国的欧盟公民的权利和利益等问题。
此外,由于英国脱欧后需要以主权国家的姿态与其他国家建立经贸等关系,特雷莎·梅一直在努力塑造英国的全球自由贸易之形象,极力向其他国家强调脱欧后的双边关系。因此,构建崭新的英欧关系和全新的英国对外双边关系将是特雷莎·梅政府不可推卸的职责所在。然而,面对急迫、复杂、且时间有限的重要谈判,特雷莎·梅政府不可能看得长远,也无法制定具有远见的、长期的对外战略规划。
最后,特雷莎·梅的保守党政府缺乏积极的对内政策引领力。特雷莎·梅上任伊始,保守党政府一直处在被动接受任务的状态之下。虽然她之前支持英国留欧,但特雷莎·梅不得不接受脱欧这一事实,带领内阁认真完成脱欧谈判。脱欧已成事实,它不再是英国民众优先考虑的事务,民众已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到医疗、教育、税收等其他领域。而且,近年来英国民粹主义的崛起正在改变着精英主义的治理模式,保守党走精英路线似乎有些脱离民众。
相反,处在反对党位置的工党则积极向民众靠拢。当特雷莎·梅穿梭于国际事务之际,工党领袖杰里米·科尔宾则在英国国内各选区间宣传该党政策。相比之下,工党比保守党更加关注对内政策。目前,科尔宾领导的工党正在构思未来工党政府将如何创建英国国家教育服务体系,他把这一体系和战后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相媲美。工党积极制定国内政策,必将削弱保守党政府的公信力,如果说今年6月的大选只是工党小试牛刀,那么下次的大选工党很有可能大获全胜。
从以上几点来看,特雷莎·梅领导的保守党政府目前面临着巨大的国内外压力。这种压力是由脱欧公投产生的民众意见分裂所致,而且除非整个保守党内部做出巨大的转变,短期内这种压力不会有所改变。